任茂谷的长诗《生命的甘甜水》于2022年7月1 日发表于《光明日报》上，全诗共5669字，分为五节：“抉择”“找水”“赛道”“流淌”“回响”。这首长诗围绕新疆喀什地区伽师县水利局党组副书记、局长刘虎的英雄事迹展开叙事，他不顾个人生死，身患肺癌，仍然全身心地投入饮水工程建设项目，使伽师县47万群众改变了过去喝苦咸水的历史，用上“安全水”“幸福水”，这项工程推动全县于2020年1月脱贫摘帽，奔上了小康生活。刘虎却因病情拖延而走向人生终点，但他脱贫攻坚的事迹却在中国大地上流传不息。

新时代文艺的本质是人民文艺，它是延安文艺思想的延续和发展，是关于文艺工作重要论述的核心要义。塑造中国英雄形象，引领中国风气，讲好中国故事，传播中国精神，呈现中国气象。

“要立足中国大地，讲好中国故事，塑造更多为世界所认知的中华文化形象，努力展示一个生动立体的中国，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谱写新篇章。”这段讲话明确了讲述中国故事的内容、方向和主旨，具体而言，故事要扎根在中国大地上，要以新时代出现的真实故事为底版，进行文学加工，塑造中华文化形象，以典型性、传承性、谱系性和认同性为目标，推动中国文化向世界传播，建立文化共同体意识和人类共同体意识，使中华文化被世界共享、共知，推进中华民族复兴大业。

诗歌《生命的甘甜水》借用史诗结构，讲述中国故事。史诗是以历史为脉络建构宏大叙事，塑造英雄人物，弘扬善和正义精神。《生命的甘甜水》全篇5000多字，以新疆刘虎故事为载体，选取中国社会的一个横截面，折射中国脱贫攻坚的伟大成就，反映中国人民的新风貌；不同于西方史诗的是，本诗以群众当下的饮水问题为切入点，反映脱贫攻坚工程的建设成就，是现实主义干预文学的一种形式，而非以神话、魔怪等元素介入的西方浪漫主义风格，也非追溯先祖创生的传说故事。

长诗以“事件”为中心，依循事件的发端、行进、矛盾、高潮、结束等时间逻辑为纲，依此展开故事。作者将长诗分为5小节：“抉择”“找水”“赛道”“流淌”“回响”。在第1节中，诗歌以2017年5月13日为节点开始叙述，此时刘虎正在水利局的任上，刚开始抓伽师县的“饮水问题”，这牵扯到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脱贫致富的根本利益，而他此时却被诊断为肺癌晚期，这与“五月的南疆杏花落幕青青麦苗升起/春天的彩绘描遍山川田园几近收笔”形成鲜明对比，生命与美丽江山反向衬托。但刘虎并没有颓丧，也没有放弃工作，而是坚持在工程的前线。作者以回忆的视角回顾了刘虎上任一年来的工作，资助贫困学生，扎根基层、与群众同吃同住，锤炼语言能力，宣传民族政策，与群众交心，耐心解决具体问题，成为群众真正的“贴心人”，群众的认可更激励他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去。此时，作者并没有将刘虎塑造成一个生硬的人物形象，而塑造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真汉子，他也考虑到父母和妻儿，但国家干部的责任需要他在病情、工作和群众饮水问题中作出抉择；对儿时生活的追忆中，他对涝坝水以及其带来的严重疾病（大脖子病、驼背、氟中毒、结石病、衰老症）印象深刻，他亲眼目睹家乡群众的病疼和家破人亡的惨状，给了他做出选择的勇气。慕士塔格峰的雪山水又给了前进的希望，梦想着变成雄鹰携清甜的雪水拯救乡民。诗人以浪漫地想象和儿童的视角将刘虎内心的斗争反映出来，以一种常人的心理逻辑将“抉择”表达出来，这是一种贴地的文学表现手法。人物立体饱满，有血有肉，而非符号化、概念化的英雄人物，它将英雄还原为生活中的人，还原为中国大地上特定地域文化中的人，可以说，刘虎形象更是中国共产党为人民服务的在地性的有效阐释者。

第2节中以“找水”为题，承上启下。诗人先回顾伽师县“多灾多难”的历史，从历史认同和乡土情结两个维度阐明刘虎对伽师父老的深情。其次，诗人从地形、地理位置、自然条件和农作物角度介绍了伽师县存在缺水和水质差的现状，在党的关怀下，虽然涝坝水已改为井水，但因地震改变了水的成分，有毒物质严重超标。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实现中国梦的总目标下，改水是必须解决的首要任务。刘虎忍住病疼，做方案，实地考察，大胆构想，汲取“坎儿井”经验，细化取水工程、输水工程和供配水工程。诗作不吝笔墨，详细交代工程的细节、数字，以具体的工作量来反衬刘虎的苦干和奉献精神以及创造智慧，这是报告文学的写作手法，被移花接木到诗歌作品中，拓展了诗歌的表现范围，塑造了立体的人物形象。

在第3节中，诗歌就工程的实施情况展开叙事和抒情，在叙事中抒情，作者以旁观者的身份审视刘虎的敬业精神，他带病工作，过家门而不入（借用大禹治水的典故）、调度有方，解决各种难题，理顺制度；但癌症与工程同步前行，“癌细胞吞噬着他的肌体，他则用命‘吞下’一个浩大工程”，并且，忠孝难两全，刘虎无暇照顾生病的父亲，诗歌通过这些悖论凸显刘虎为人民鞠躬尽瘁的牺牲精神。刘虎身先士卒，激励艾山江、乌斯曼等人全身心投入工程。该节命名为“赛道”，有与生命比赛、与时间赛跑的内在涵义；他响应脱贫攻坚工程，体现以人民生命为重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。这种劳动比赛模式延续了“十七年文学”中的劳动美学，是人民文艺的具体表意形式。

第4节以“流淌”命名，有三层涵义：第一层，饮水工程顺利竣工，党的温暖如水般流入群众心扉，鱼水情得到全美诠释；第二层，刘虎的公仆精神以榜样的力量铭刻在共和国的历史上，激励一批又一批共产党人为人民鞠躬尽瘁。刘虎先后被授予“全国脱贫攻坚楷模”“全国优秀共产党员”“第八届全国道德模范”等称号。第三层，饮水工程恩泽广惠，促进伽师经济繁荣、产业兴旺和人民幸福。“流淌”以隐喻的方式凸显饮水工程的价值和意义。第5节“回响”，诗歌以群众的思念、建造展示馆来传扬刘虎的故事，使榜样的故事以不同的形式讲述出来，接续榜样力量。

诗歌从选材、结构、语言和修辞角度借鉴中西文学形式，汲取史诗结构和报告文学的写作方式，以事件为中心，塑造典型人物。作者选择刘虎及其“改水”的故事，这与他一直以来的创作情怀是分不开的，余皓对任茂谷创作的评价是：“在我看来，对水的深情是他文章的魂魄。”“任茂谷的文字，是根植在新疆大地上的树开出的花、结出的果，满满都是对新疆的深情。”任茂谷的《生命的甘甜水》以史诗的形式讲述新时代的中国故事，形塑新时代的人民英雄，传播中国共产党为人民服务的人民公仆精神，有形、有感、有效地讲好中国故事。

（高志，新疆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副教授，文学博士，硕士生导师，新疆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。

组织撰稿：新疆文艺评论家协会 袁凤梅）

（中国日报新疆记者站）